——正文——
谁不是在挣扎。
痛苦、煎熬。
百难之后也未见得有平静的黄昏。
“你来了，Gin。”
灰色的西装下包裹着强壮的身躯，狼毛渐渐从身上泛出，直至包裹住全身。Greg把酒杯放回桌上，红色的血腥玛丽里掺了人血，妖冶而艳丽。
“嗯。”
秦究双手插兜，姿态放松。
Grey是他唯一认可的狼族亲人，他们最浓的不是血缘，不是亲情，而是那种与生俱来的相似感。
何其相似，哪怕走不同的路，他们也彼此永远默契，永远忠诚。
他们不需要彼此的保护，他们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，把柄与底牌彼此都心知肚明。
“喝点什么？我亲爱的弟弟。”
“红酒。”
灰狼的眼睛微眯，道:“还是那个口味？”
“当然，没有变过。”
“挺好。”
Grey从酒架上取下了红酒瓶，开瓶倒了一杯，递给男人，“和你的小情人相处的很不错？”
“……不是情人，”秦究抿了一口，慢慢晃起杯子，“他有名字。”
灰狼发出一声鼻音，有些嘲讽道，“我当然知道，叫游惑不是么……到底确实足够诱惑。”
“怎么，想守他一辈子？”
秦究嗤笑一声，眯起眼，金色竖瞳与灰狼对上，两厢交锋:“……没那个自信。”
灰狼顿了片刻。
“法阵不行？”
“嗯，缺个‘钥匙’。”
开启那扇门的钥匙，需要足够的魔法力量，有足够炽热的血。
Grey沉默了一会儿，目光移向秦究的心脏。
秦究也垂眼看着自己心脏的位置，跳动的、充满魔法力量的、足够炽热的核心。
他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结局。
灰狼沉默着又喝下了一口酒，嘴角咧开，“哈”了一声:“真伟大……自我奉献吗？”
这倒也未必。
秦究举起酒杯喝了一口:“不用我的心脏，那只能教皇来接这差。”
Grey撇过头，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，一头狼的面容上裂开一个称得上张扬的笑，银灰色的狼毛扬在空中，映射着银光。
“你还取不到取心脏？”
“嗯，”秦究承认得倒是大方，“做不到。”
三十年与百年传承，他确实无力抗衡。
他只能孤注一掷。
去试一试。
灰狼目光暗了暗，闭上眼:“要干什么，直说吧，Gin，我亲爱的弟弟，我会尽力帮助你。”
边上男人也失去了人类的面容，身材笔挺下，是一具丛林狼的身躯，棕色的毛发被金丝穿过，像在勾勒出金色的光辉。
连Grey都一度晃神。
难以辩驳，没有人比秦究更像一匹狼王。
“我需要诱导剂。”
“浓度最高的x109。”
金色的狼瞳里是岩浆涌动的烈火，他一个人站在昏暗中，仿佛带了千军万马，兵临城下。
Grey注视着他，良久，才轻笑一声:“我说是什么呢……”
“明晚午夜，埃瑞博斯¹见。”
秦究一声未吭，同Grey走到阳台上，Grey给他点上烟，寒风中星星两点火光微微颤动，两头狼人站在黑暗里，毛发被吹动。
沉沉的世界陷入昏睡，酣梦里的人惊醒，又阖上眼，享受睡眠。
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。
分针不知跨过几个小格。
烟头落地，被皮靴碾灭。
“祝你改组成功，Grey。”
秦究拍了一下灰狼的肩，收回狼人的特征，消失在大楼幽长的走廊中。
灰狼又点起一根烟，缓缓吸入，吐出时的烟散在寒风里。
沉默、闭眼。
“祝你别用到它……Gin。”
“亲爱的，手给我。”
秦究从背后环住游惑，游惑把手伸出来，供秦究在他手上注入力量，“去感知神的遗址。”
“嗯。”
青年照做，他感受到自己的神识在无限扩张，与另一个神识交融，与此同时，一种神才有的微压，让他不由得心生崇敬。
“感受到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
游惑的神识被秦究牵引着，在神的领域里游荡，像在漫步花园，似乎格外惬意。
但过程也不轻松。
游惑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秦究，开始琢磨着秦究力量的边界到底在哪里。
“神识依靠牵引和神域建立联系，找到‘钥匙’后门会开启，所有产生共鸣的血族都会通过门离开。……”
“……亲爱的，你有在听吗？”
游惑本来在神游天外，被秦究戳了两下脸颊，给戳回了神，看向秦究的目光带着少有的疑惑。
秦究……秦究有被可爱到。
“亲爱的吸血鬼先生刚才在想什么？这么入迷啊……是在想我么？”
游惑:“……想你妈。”
只是在想秦究力量极限的事儿而已。
不，反正他什么都没有想。
秦究感受到游惑的嫌弃，但并没有被打击到，更甚一步凑到耳边，轻轻低语:“可以想我，吸血鬼先生……”
“……闭嘴！”
耳根好烫。
游惑扒开秦究的脸，开始自己尝试和神域建立联系。
男人退到一边，抱着臂，笑眼而视。
再一次进入神域，压力比有牵引引导还要大，神仿佛从未离开过祂的家园，依然坚守着，守着一千年后的黎明。
他从高空俯视，看见过往的人影涌入门中，那里虚空一片，星辰走在各自的轨道，向地球传递千万年前的光辉。
有人回首仰望，曾经生活的天空。
灰白、苍白，令人失望。
哭泣、屠杀，荒诞谬误。
人类并不知道世界的另一面栖居着什么，他们凭自己的想象描绘他们从未深入探知的另一面——神秘、玄妙、深奥的，恐惧、可怖、阴森的。
从未公正的评判，评判生与死，评判生存与毁灭。
他们何去何从。
太阳光扭曲了阴影，按照自己的想法，歪曲本就荒诞的现实²。
青年睁开眼，疲倦涌入大脑，但他的眼底一片清明。
“神在星空中留下了运行的痕迹，”
游惑执笔，对着星图画出一条线，“从这里，到这里。”
秦究微微颔首，目光汇在青年手上。因为疲倦而有些颤抖，却又有力地落在新图上，金色的笔墨有些耀眼。
或许青年更耀眼。
他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。
混乱的一夜，他便把眼前的青年烙印在心中，谁也无法抹去他存在的印记。
刻骨铭心。
他伸手握住青年冰冷的手腕，难以抑制，留下酒香的吻。
“嗯。”
秦究故意像狗一样啃咬地毫无章法，动作里带着挑逗，让青年频频跟不上他的节奏，竟有些恼火。
“你是狗？”
“是狼，亲爱的。”
——TBC——
完结倒计时✨
角标注释——
[¹]:忘了是荷马史诗还是神曲提到的地方，是“灵魂聚居之地”。
[²]:化用了卡卡《半个天堂》的诗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