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灵感指路↣仓央嘉措诗传全集
*对西藏地区不甚了解,有误见谅✨
————正文————
「如果今生未曾相依,我们就不会彼此眷恋。」
世人皆传,秦将军战无不胜、所向披靡。
他秦将军一剑既出,可横扫千军万马,不在话下。
世人皆传,秦将军终身未娶、痴心一人。
那人居于雪域高原之上,面若冰霜,目如琥珀。
每每有人唏嘘,秦将军年华尚好,又与公主交好,待他日功成名就,被陛下招为驸马,赚得后半生声名与富贵,如此不甚好?
或认同之,或鄙夷之,或不解之,争论不休是伤风败俗或一片痴心,是不满盛世或淡泊名利。
无人知晓,知晓的人将怀着秘密入土。
秦将军,姓秦,单一个究字。
生于书香门第,自幼父母双亡,由叔父抚养。本应于十七岁进京赶考,却在临考前披甲上马,脱了一袭青衫,策马扬鞭,自此奔赴戎马生涯。
南征北战,金戈铁马,黄河流水与燕山胡骑鸣与耳畔,纵横大江南北的豪情壮志只增不减……十年余,他从一个无名小卒,成长为统领千军的中原大将。
所有将士,秦究曾一同出生入死过的,都见证着当年那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历经风雨,长成了如此模样。
而他功成名就之战,高原雪域,在苍茫辽阔的天边,仿佛伸手可摘日月,昂首可饮星河。
那一年,他受命领军进入西南高原,为了抵抗边疆蛮族入侵,为守卫盛朝疆土,为天下黎民安居乐业,他从西北疆场抽身,以最快的速度驻军西南。
铁蹄踏上茫茫高原,蔚蓝的天下,是牛羊,是广阔的壮大的时空。
“将军。”
“何事?”
闻远看见秦究端起酒杯,抿了一口酒,身上厚重的黑色裘袍在火光下闪着磷光。
明明是个武将,却有种难以掩藏的文人风骨,虽不为军中那些粗人感冒,秦究确实是个好将领。
“已经布置下去了,将军。”
“这么拘谨?”
秦究轻笑一声,给闻远斟了一杯酒,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。
“受伤的人如何?”
“已经安顿下来了,目前无碍。”
“嗯。”
秦究把酒喝干,没有再倒第二杯,目光沉沉。
来得太匆忙,上一个战场留下的伤势未得到修养,目前敌情不明,他们便在边界驻军,稍作休整,顺道防止蛮军入侵边境。
这里有村庄,又少数民族生存的地方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
高挑的青年起身,推开门帘后的背影渐渐远去。
他叫游惑,居于雪域高原之上,不知从何而来,也不知去向何方。
奶妈说,他是神佛遗留在世间的佛珠,蒙不上世尘的灰。
可是他不信佛,心中更无半点禅意。
他也为芸芸众生,他也浮尘于世。
来也无尘,去也无尘。
“中原的军?”
“是的。”
奶妈微微眯上眼,细细端详着眼前的青年,总是忍不住赞叹。
怎样一个青年?
浅色的眼好像中原上好的琥珀,目光永远流淌着高山上积雪的融水,清冽,凉薄,一切尘世的杂念都污浊不了那双眼,一切世俗的欲望都染不脏那个灵魂。
苍白的面孔没有日照风吹的痕迹,好像岁月将他定格于此,万年不变。
“会乱么?”
“……会。”
青年眸光微动,他看见奶妈微微叹着气,拉着他的手,在自己粗糙的手里细细摩挲。
“去看看吧,中原的军。”
他和奶妈一生未离开过这片高原,他在布达拉宫的街头看到的,乃是他所见过的最繁华的城。
他常听人说,中原的人,中原的城,是大地东方的宝藏。
中原的城啊,住着天下的人。
“嗯。”
游惑扶着奶妈起身,亦步走出门外。
练兵的马蹄声阵阵不绝于耳,很远,很清晰。
静静地站在高地上,青年浅色的眸微微眯起,远处黑色的移动的斑斑点点是马、是人,整齐划一,气势磅礴。
呼啸的千军万马奔驰在草地上,地面在震动,连着他的心一起在震动。
他的一身红白相间的藏袍在风中撩动。
不知是不是中原人练兵的声音在震动,不安在弥漫、扩散,身后的脚步声被胸腔的鸣鼓淹没。
脚步停止的刹那,温热的呼吸把青年惊起。
他回头,撞入一双漆黑如星辰的眼。
秦究向两位照抚伤兵的村民行礼道谢,出了村庄,兜兜转转没去处,便兜上了高地。
那里有一片格桑花海,盛开的花仿佛要燃尽这片天。
而在花海尽头伫立的人与天地连为一体,韵在广阔的高原之上。
那个青年被他不自主的靠近惊扰,猛然回首。
他看见青年浅色的眸里含光。
像一朵临风盛开的格桑花。
“可有看出什么?”
秦究想逗一逗这朵漂亮得不可方物的格桑花。
将军挑起一个笑,俊美无双。
被青年默默无视掉。
“中原的人?”
“中原的人。”
格桑花没有回答他的话,盯着他注视了一会儿,径直离去。
谁会想到在这山与川之源会有这么一朵美丽的格桑花?
对着天地凝视,孤傲又悲伤。
谁又会想到,自己还会与这朵格桑花有更深的来往?
在渐渐摸到蛮族的情报后,秦究开始领兵突围,蛮族本就蠢蠢欲动的心竟一下被激起,在痛失几千骑兵之下仍然大举进攻。
游惑看着这一切发生。
他晚上会去军营里。
军营里的将士们围在一起,秦究被簇拥在中央,他们唱着游惑听不懂的中原的歌,他们讲述着征战南北的过往,偶尔争执也往往一笑了之。
秦究总是喜欢有意无意间撩拨他,虽然没有得逞,但秦某人乐此不疲。
他总是在闲暇时给青年讲述中原,讲述那些文人墨客的诗词歌赋,讲述百姓安居,讲述大朝盛世。
游惑未有多少空余时间与秦究独处,却也会听他诉说。
布达拉宫藏着活佛传诵的真经,拉萨城之上,是苍天,是白雪。
远去的积雪融水,在男人的讲述中,滚滚奔腾,汇成三江,蕴养着古老的文明。
他和这位来自中原的将军,在烛光中,抵死纠缠。
亲吻。
雪域容得下更加广阔的爱意。
大雪。
一场突袭在雪原中爆发。
刀剑乱舞,光影变幻,血溅银粟。
触目惊心。
游惑蹙眉,给秦究上药。
屋里尚暖,却顶不住严寒侵蚀,手下的人一动不动,闭目休憩。
疲倦攀附于眉梢。
无言良久,男人伸手轻轻触碰青年的手臂。
“无需担心,能赢。”
守得住你,和这片天地。
“到时,带你回中原。”
世人皆传,秦将军战无不胜,所向披靡,一剑可抵百万精兵,一刀可斩万千敌将。
雪域一战,惊心动魄,死伤无数。
天霜地冻,秦将军率军取蛮族之营,巧取高地,杀敌百万,却寡不敌众,又因天寒地冻,不可久战,为敌拖垮,最终以寡敌众,立下赫赫战功。
传言,他归来时,浑身浴血,有如修罗地狱。
而他怀中的青年闭目,面色苍白,未见得一滴血。
蛮族凶残暴虐,趁与君交战,俘虏盛朝边境子民数百,立于战线前,难盛朝军士,使军士不敢攻亦不敢收。
剑拔弩张,按兵不动。
秦究蹙着眉,身下的黑马鼻子里喷着气,徘徊不定。
对面的首领要求秦究撤军,他便放归百姓。
胡扯。
撤军不可,撤军则蛮君一路北上,盛朝边疆守不住,更危及疆内广大领土。
可这百名百姓又不可不救。
首领饶有兴致地等待着秦究做出决定。
一个清冽的声音打破恐怖的沉寂与焦躁,青年一身红白藏袍,不卑不亢,耀眼的浅色双瞳映着高原苍茫的天。
“以我换此百者,如何?”
首领的目光渐渐沉下来,青年的面容他记得,记忆犹新。
那仿佛带着一身业障而来,腥风血雨。
他的家,他的妻子,他的孩子。
那抹似神一样无情的眸从未在他印象中消失,那种不屑,毫不掩饰。
像一尊孤傲的神佛,从不愿普度众生。
“……你倒是大变了模样。”
不再是那种冷漠。
那双眸干净、明朗,又深邃悠远。
游惑看着他,没有表情。
“……惑。”
秦究下马走到他身边,拉住他。
游惑没有挣开,也没有去看他。
“……无非为我而来罢了。”
“游、惑!”
首领咬着牙,眼角猩红,青筋在脸上暴起。
转而怒极反笑:“可以、你过来,我便放人。”
“你先放人。”
游惑握着秦究的手,细细摩挲,仿佛要记住那种独特的刀茧与笔茧。
他在安抚秦究。
笨拙地。
他没有来到这个盛世的记忆。
亦没有做过什么事的记忆。
孑然一身来,孑然一身去。
才是他最终的归宿。
只是他爱上了。
一个来自中原的将军。
“那是我的业障。”
他不是佛,他不是神。
但他的因成就他的果,他的业障注定他不可活。
多有一世罪孽也罢,他非贪生怕死之人,他只是想在赎清罪孽前,再多看他的将军一会儿。
一会儿。
再多一会儿。
若有来生,希望与你重逢。
秦究没有抓住他的手,他看见青年亦步亦步,一身藏服蹁跹。
所有人看着青年的背影,走在风雪间。
格桑花被积雪掩埋。
进攻号角四起。
他抱着自己的格桑花,向着北面,向着中原。
绽开的血洒在雪面。
他要兑现诺言。
————FIN ————
【来自Smrt的废话】
这篇文,是我在看完仓央嘉措传后有的灵感,或许各位可以去看一下这本书,认识一下这位世间最美的情郎。
在传记的结尾,仓央嘉措和布达拉宫的老黄狼一起奔赴了青海湖之底,带着一生的爱意和一身的疲惫。
这无疑是一个诗意的结局,但充满遗憾。
没有来生,在这尘寰中相遇本是一种幸运。
祝各位平安喜乐。